第十七章
身受剑伤昏迷后，他难得做起了以前一行人在路途上的梦，等再次意识昏昏沉沉的醒来之际便隐隐约约听到了鹿聆担忧的话语:“林姑娘，回去歇会吧。”</br></br> “您一直守着也不是事，反而让洛老太太担心，等洛大人醒来我会告知您的好吗。”</br></br> 洛氏自然知晓洛亦水是为了救林听晚才被刺伤，对于林听晚守在病床之事未有多番猜想，甚至难得对洛亦水改了看法，没想到他如此多疑自私之人既然会为人挡刀。</br></br> 林听晚看着躺在卧榻上脸色苍白的洛亦水，时不时又忍不住擦了擦泪，心里想着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在她最无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洛亦水再次站了出来，第一次是在以前的客舟之上。</br></br> 见她没有反应，鹿聆又神色担忧开口劝解起来:“您如此待在这里，洛老太太可心疼呢。”</br></br> 听到洛氏担忧，身上还挂着病，林听晚也不得不起身准备离去，才走出内室的功夫纸张被风吹落到了脚边，而那桌上宣纸早已经被吹的四处乱飞。</br></br> 等鹿聆跟随在身后出来时便看到地上铺满的宣纸与林听晚蹲下的背影正一张一张捡起地上的宣纸，白色的宣纸用着特殊的工艺将绿叶的碎屑与花朵印在上面，显得极其精贵。</br></br> 她连忙走过去一同捡起地上的宣纸同时不忘提醒起来:“林姑娘，这种小事我来做就是了。”</br></br> “你赶紧回去歇会吧。”</br></br> 原本捡纸张的动作在这一刻停止，林听晚愣愣的看着信纸的内容不由得顿住，宣纸上面正是自己每日所喝的药方子。</br></br> 听到身后鹿聆起身疑惑的声音，她也来不及多想连忙将药方塞入袖子里面便起身:“我回去便是，若是他醒了，便告知我一声吧。”</br></br> 鹿聆回了声好后，林听晚才走出了内室离去，清早过来，现在在回去也已经是晌午，如往常一样被请到洛氏那里用了饭后，她便打算回去歇歇，无意间摸了摸腰间的荷包既然不见了，荷包里面放的是寒鸦阁的令牌。</br></br> 林听晚心也只能原路返回找，若是掉在洛氏那里，想必这会也已经差人送过来了，如果是掉在洛亦水那里。</br></br> 洛亦水昏迷，内室来来往往下人众多，可不敢保证有人会拾走而不说，想到这里林听晚还是焦急的回到了漓水阁院子内，才到了卧房门口便听到鹿聆与小厮对话的声音。</br></br> 那两人语气之中带着伤感，小厮的声音听起来倒也年纪不大的感觉:“鹿聆姐，林小姐走了吗？”</br></br> “这还是让我来吧，平时都是我处理的。”</br></br> “辛苦你了，阿四。”</br></br> “能伺候洛大人是我的三生有幸，唉，林小姐一直守在这里我也不好为洛大人的手腕上药。”</br></br> “林姑娘她没看出什么来吧？”</br></br> “没有，鹿聆姐你放心吧，我嘴巴严实的很呢。”</br></br> “希望林小姐的病赶紧养好吧，这样洛大人也不会跟着受罪了。”</br></br> “是啊，若是让林姑娘知道洛大人这些日子一直在用自己的血rou作药引子，林姑娘肯定又要哭了。”</br></br> 林听晚听到鹿聆这段话只是呆愣的伫立在原地，突然便知晓为何洛亦水手腕上的伤口迟迟不好，一直缠着纱布了，一股酸直冲鼻腔让她的眼眸都变得湿润起来。</br></br> 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跟那群被清洗的人没什么区别了，即使手绢已经沾了好几个泪点，她还不是无法控制的流出热泪而后不断擦拭起来。</br></br> 洛亦水说的是对的，他一直没有变，一直在变的是自己。</br></br> “大人！？你醒了吗？”</br></br> “要不要喝水？！”</br></br> “哦，林姑娘她刚离开，你昏迷这几天她一直守着你呢。”</br></br> 洛亦水听到林听晚没有离开，一直悬着的心也就松懈了下来，直到鹿聆再次发话来:“想必她还未歇下，我去叫她！”</br></br> 她自然知道自家大人醒来第一个想见的人是谁，很是贴心的说着便要走出去，只看到洛亦水有些吃力的摇了摇头，就连唇都有些干燥，话音有些沙哑:“让她歇歇吧，一直守着我想必也累坏了。”</br></br> “我也不想让她看到我这副样子……”</br></br> 直到林听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走进了厢房，就看到洛亦水那副油灯枯尽的模样，眼眸失了几分光泽，往日风采与高雅不在，银丝有些凌乱的躺在卧榻上。</br></br> 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眸在看清楚进来的人后多了几分惊讶与闪躲，甚至就连放在被褥上的手也藏了起来。</br></br> 鹿聆和小厮也没想到她突然会来，也不确定她是否有听到刚才那番话，但看到林听晚那热泪不止的模样，他们才后知后觉的感知到林听晚必然是听到了那番谈话。</br></br> “阿晚，你怎么来了？不是回去歇下了吗？”</br></br> 洛亦水就像是不想让她担心一样，露出虚弱苍白又关怀的笑意，但林听晚却只想怒斥他为何要对自己如此这般好，江逾白的事情，就连这次药方子的事情。</br></br> 就算她的心在冷在冰，听到这些还是会忍不住融化，甚至感到疼痛。</br></br> 之所以在这里没日没夜的守着，林听晚有无数次害怕洛亦水不会在醒来，在看到他醒来后还是忍不住快步走了过去，想要趴在他的身上抱怨，可是碍于下人与两人的身份也只能将涌出来的情绪强压了下去，话音却在止不住颤抖:“舅父……我害怕你再也不会醒过来了。”</br></br> 洛亦水能从她眼眸看出满是欣喜与激动之色，却又带着nongnong的哀伤，就像个知心者般先让鹿聆和阿四退了下去顺便将门关上。</br></br> 等屋内彻底只剩下两人后，林听晚才控制不住的抱着他的，将头轻轻的枕在他的胸膛哭哑的嗓音响起:“洛亦水，你明明知道的。”</br></br> 他闭上眼眸，打了霜雪似的睫毛浓密可见，感受着泪水打湿自己的白色衣物，抬手抚摸着她的发顶任由那乌发的桂花香缠绕在鼻息之间，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拥有的感觉，努力的稳住呼吸的同时还是轻声回应起来:“我从来不在乎这些，也不在乎那些人如何看待。”</br></br> “我说过了，若是你不想，哪怕是私下情意也可，我都尊重你的选择，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而已，阿晚。”</br></br> “可仅仅是这个要求，对于你我来说似乎比登天还要难上几分。”</br></br> 她没办法了，也不想在推开洛亦水，自己终究是个人，也逃不过这些儿女情长，如果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法那又有何不可:“我……我……”</br></br> “我不会在推开你了，洛亦水，也不想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所以你也要养好身体，好吗？”</br></br> 听到林听晚总算答应了自己，等了整整四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句话，洛亦水终于露出了释怀的笑容，甚至也湿了眼眶点头起来，多了几分怜悯:“阿晚……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br></br> “只要结果是好的，无论等多久都值得。”</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