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用什么手段。</br></br> 孟鹤群死了。</br></br> 眼前的人就是唯一的大哥。</br></br> 甚至在孟家，有些人已经忘了原来的长子，称孟鹤鸣一声大少爷。</br></br> 人走茶凉用在这个时候实在是太恰当了。</br></br> 不过孟鹤鸣对“大哥”这样的称呼没什么反应，冷淡地说：“这种小事不用过问我。”</br></br> “我只是来带话。”路周低头抿一口咖啡，黑亮的瞳仁镜子般明朗，“其实我更喜欢现在的名字。”</br></br> “路周吗？”男人没什么兴致，只是在嘴上念了一遍，又转头投入自己的工作中去。</br></br> 路周忍不住喊他一声。</br></br> 他没有不耐，不过也没有很温柔就是了。</br></br> 头都没抬一下：“有事继续说。”</br></br> “你安排我去的部门，没人让我做事。”他像个认真寻求帮助的小孩，“这样月底拿工资，会让我觉得很愧疚。”</br></br> “愧疚的话自己找事做。”孟鹤鸣道。</br></br> 路周试探着问：“端茶、送水？”</br></br> 男人这才抬头，说不清是冷淡还是讥讽：“你对自己的定位倒是不高。”</br></br> 路周脾气好得不像话，很乖地问：</br></br> “哥，你刚进公司的时候，是做什么的？”</br></br> 他刚进公司的时候自然和路周一样，上面有孟鹤群，再往上还有孟泽平，没有人把他当做来继任公司的，只当个公子哥，高高侍奉起来就行。</br></br> 不过孟鹤鸣的野心在那，他会自己疏通人脉，自己钻研项目，自己想办法搞定对方客户。而不是像路周这样傻乎乎地问，哥，我该做什么？</br></br> 弟弟太过天真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br></br> 孟鹤鸣在权衡，是让他继续这么天真下去，还是适当地推波助澜。他不喜欢有人觊觎自己的位置，同时，也不喜欢将身边的人养成废物。</br></br> 在他沉吟的那几秒里，毛手毛脚的弟弟把咖啡杯打翻了。</br></br> 已经有了男人轮廓的青年手忙脚乱起身，一只手去扶咖啡杯，另一只手拎着满是咖啡渍的裤腿懊恼不已。</br></br> 他从裤兜摸出一方手帕，埋头忙乱地擦拭起来。</br></br> 靛青色的麻布纹。</br></br> 孟鹤鸣察觉熟悉。</br></br> 他忽得眯起眼，想起了手指抚过同样的麻布手帕时令人讨厌的粗粝手感。</br></br> 第49章 介怀</br></br> 隔了些距离,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男人还是选择起身。他按响呼叫按钮。</br></br> 随后，助理以飞快地速度推门而入, 先是一愣，随即有条不紊地处理起来。</br></br> 餐巾按压在被咖啡液浸湿的裤腿上，底下的短羊绒地毯也沾了星点痕迹, 几个保洁合力抬走地毯, 换上一块新的，又将那杯泼了的咖啡收走，端来另一杯。</br></br> 做完这一切后全部退出, 不过就是半分钟的事。</br></br> 路周尚在原地感慨孟鹤鸣眼皮底下这些人的效率之高, 没发觉他哥已经站到了身后。</br></br> 潮湿的裤腿上盖着一块白色毛巾, 他手边还有条熨烫平整的西裤。是助理离开前，经他哥授意留下的。</br></br> 他说：“这是孟总准备在这的衣服, 新的, 您可以穿。”</br></br> 男生拿起那条黑色西裤, 向四周张望。</br></br> 冷不防地, 与他哥的眼神对上。</br></br> 他们俩眼型很像，都是狭长型。眼睑微微下压，便能感受到无声的威压。男人此刻眼睛里很静, 不经意地瞥过他，随后徐徐下移, 落向被遗忘在扶手上靛青色手帕。</br></br> 越是缓慢的动作越能给人以心理压力。</br></br> 路周想，一定是居高临下的地位，给了他哥太多玩弄人心的手段。</br></br> 很多时候只是一瞥, 他便感觉到危险将至。</br></br> “……怎么了，哥？”他不由地吞咽。</br></br> “手帕脏了。”孟鹤鸣提醒说。</br></br> 他哥好像忽然忙完了手头的事, 在他对面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优雅又松弛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br></br> 只是目光，还牢牢地锁在他身上。</br></br> “没关系。”路周逐字逐句斟酌着开口，“脏了回去洗一下就好。我用了它很久，有感情的。”</br></br> “它”自然是指那块手帕。</br></br> 男人饶有兴致，双手交扣在腹前：“说来听听。”</br></br> “哥你应该不会想听。”他说，“是云州带来的。”</br></br> “仅此一块？”</br></br> “嗯，仅此一块。绝版的。”</br></br>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男人下了判断。</br></br> 路周却不服：“特别在心里。云州的亲——”亲人两字没说出口，他想起不被允许与云州那里再产生联系，于是话锋一转，变成：“亲爱的老乡送我的。”</br></br> 孟鹤鸣懒得拆穿这点拙劣的把戏，问他：“一直带在身边？”</br></br> 有些弄不清他的意图。</br></br> 但路周还是说：“带的。”</br></br>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眉眼间似乎失去了兴致。</br></br> 在他起身即将离开之前，路周脑子里一根断开的弦忽然连了起来。他哥何曾对他的事表现出过如此关心？他唯一关心的不过就是……</br></br> 刚巧，这块手帕曾在央仪那存放过几日。</br></br> 或许那几日，他有见过。</br></br> 因此觉得眼熟？</br></br> 路周知道，自己并不是全然无害，偶尔也会钻出恶劣的想法，尤其是在昨晚夜风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br></br> 他动了动唇：“也不是一直都带。”</br></br> 见对方脚步停顿。</br></br> 他才继续道：“在榕城遗失过一段时间……落在我很要好的朋友那。”</br></br>